2011年11月16日星期三

困惑拉杂谈



       常为新加坡人的文化价值观感到困惑。


       来到教育:教育的根本是什么?最终只求谋生之能而不惜疏离或扬弃了人伦之道以及文化内涵?看看我们的学校对分数,排名的追求,看看补习学校的“教学成就”和“贡献”(很难想象没有补习学校和补习老师的新加坡),看看我们的学生,家长对老师的态度,看看近来我们一些年轻老师令人不齿的行为(这不能说和我们的学校教育完全无关罢?)。就算是母语教育,也必须以“运动”来推广,以“功利”来“诱导”,以流于浅薄的流行文化来“站台”,又是否有点舍本逐末?如果上述现象以及“恶性循环”无法改变和改善,最近教育部企图“亡羊补牢”的“道德教育”恐怕最终也只能流于形式而已。


       其实所谓的“教育”并不止于学校。一个国家的文化,价值导向都无时无刻不在教育人民,塑造心灵。这里头也不无“因”,“果”问题。而因果并不限于佛界,有趣的是:有时“果”还在“因”之前。例如:为何我们的大收藏家宁可把价值不菲的艺术收藏品捐给其他国家(果)?为何外国大艺术家(不理其本国内的反对舆论)捐赠了价值不菲的大批画作给我们,而我们给与(礼貌上的)的“回报”(与其本国同类情况相比)却是如此寒酸和远远不成比例(因)?!在华人传统文化里,有所谓“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但在此事上,有关决策人似乎并没有这种感觉或观念!如此处事(或处世)态度,从“务实”或人情常理的角度来看,将来我们还能期望其他的大艺术家会如此慷慨热情吗?


       来到音乐:记得当年新加坡交响乐团的成立典礼上,贵为主宾的国家领导人对这一“行业”当头泼冷水式的负面致辞言论。也记得一位前交响乐团主席的就任访谈:该前主席谈及自己早年放弃学习钢琴的经过,并洋洋自得的表示对自己的决定和选择毫不以为憾(!)。也许说得也是,如果他当年没有“挥慧剑”(斩“琴思”),或许现在也没有机会讲这番话。只是,这对一群专业音乐家来说算得上是尊重或鼓励吗?另外:新加坡交响乐团和新加坡华乐团的一些筹款演出,有时会由一些政治领导人或赞助人上台指挥(注1)。这样做也许只是为了加强“效率”和“气氛”,只是不知道音乐家们心里会怎么想?无可奈何?不以为忤?或早已已麻木,只当成是逢场作戏(!)或工作所“须”?无论如何,作为一个行内的局外人,不免为之感到委屈甚至有点“兔死狐悲”。


       对待赞助的态度,相比之下,还是(西洋!)古人表现得比较有风度以及风骨。在已故伟大小提琴家梅纽英(Yehudi Menuhin)的一个访谈录里,曾有记载:有一回著名流行乐团“滚石”捐了一大笔钱给梅纽英音乐学校。后来“滚石”请梅纽英去看他们的演出。梅纽英也去了,但只待了几分钟便离开了。当“滚石”诧异的问起原因时,梅纽英只淡淡的说:你们的音乐太吵了,我受不了。


       一般人也许会觉得梅纽英的态度傲慢甚至忘恩负义。但作为一位真正的艺术家,梅纽英只在意服务他最虔诚的信仰(之一) - 古典音乐,其他都不重要。之后也没有听说“滚石”有什么抱怨,这也是一种胸襟罢。


       反观有一次和某位本地官方艺术委员会委员谈起有关本地艺术团体赞助问题时,他冲口而出的竟是:这些艺术团体整天都只懂得“要钱”!我当时很惊奇:艺术团体需要钱不是和学校(或补习学校)必须教导学生一样合情合理吗?你(们)的责任不是要帮忙他们解决(主要是)钱的问题吗?除此之外,难道这些艺术团体需要你这个行外人的艺术看法,而你真的认为你很懂得艺术?


       关于艺术赞助,让我们看看19世纪俄国伟大作曲家柴可夫斯基(Pyotr Ilyich Tchaikosky)的赞助人梅克夫人(Madame Nadezhda von Meck)(注2)怎么说:“如果要一个天才得以发挥发展,同时要得到灵感,就必须让他免于物资的缺乏。没有物资的支援,他便会衰萎,孱弱,无助,颓唐…………….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柴可夫斯基,如果他当时没有得到梅克夫人多次物质与精神上及时的鼎力支持,今天我们所听到的“柴可夫斯基”肯定会大为失色。


       所以:一个艺术赞助机构以及其执行者,必须有一定的相关知识,修养和眼光,也必须大公无私,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或选择。如果缺乏这些,除了没有责任感,也对不起国家社会。


幸亏梅纽英不需要在新加坡“谋生”!另外来说:在目前的文化价值土壤上,(在可见到的将来)新加坡也不可能会有“梅纽英”。最终:国家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在推广教育,艺术方面,到底目标又是什么?



1:是真正为了公益还是只为了满足私人表现欲?总有点令人怀疑,也似乎没有真正尊重专业。


2:梅克夫人也许是西方音乐史上最著名和最重要的独立赞助人。





15.11.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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